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邰谙窈一点点地攥住了手帕,也不能排解一点心底的情绪。
人一出太和殿,冷风呼啸灌来,叫邰谙窈被疼痛席卷的脑海倏地清醒了许多,再去想今日发生的事情,她忍不住心底有些后悔。
不是后悔救了云婕妤。
这宫中不止有皇上,还有太后娘娘,她救的也不是云婕妤,而是皇嗣,于她而言总是有好处的。
甚至这件事传出去后,也不得不给她添了些许好名声。
她后悔的是,不该在时瑾初处罚赵修容的时候冒然说话。
人一清醒,再去回想当时的事情,就能发现许多端倪。
赵修容有一句话没说错,她是甘泉宫的主位娘娘,如果要害云婕妤,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地绕圈子?岂不是舍近求远。
邰谙窈甚至不敢去想当时时瑾初的沉默究竟是因为什么了。
其实这般明显的不对劲,若是平日的邰谙窈也不是不能发现不对劲,但她许是被太和殿的那一幕给糊了脑子,在觉得时瑾初会对赵修容轻判时,不自觉地就生出了委屈。
于是,她打断了时瑾初的话,在那时,逼着时瑾初在她和赵修容做出选择。
她的打断叫时瑾初罚了赵修容,这件事也就此结案,其中到底还有没有别的隐情也都不得而知,想至此,邰谙窈额角忍不住地有些泛疼。
今日的结果,看似是她得利了,但事后时瑾初回过神来,会不会生出别的想法?
邰谙窈很有自知之明,这段时间时瑾初对她是不错,她也能察觉出时瑾初对她的几分特别,但邰谙窈不觉得时瑾初就是钟情于她了。
如果她和当初的冯妃娘娘一样,她相信,不消多时,时瑾初对她特殊就会磨得消失殆尽。
那惯是个自我的人,随心所欲久了,高兴时才肯捧着你几分罢了。
邰谙窈烦躁地皱眉。
若是以往,她不会这样的。
她不由得想起当初的颖婕妤和冯妃娘娘,她们能坐到那般高的位置,刚入宫时想来也是谨慎,但志得意满,总容易叫人高估了自己,从而看不清自己的位置。
就如同她今日一样。
她会不会也步上她们一样的后尘?
邰谙窈攥紧了手心,指尖刺入肉中,穿来些许刺疼,却是让她愈发清醒冷静。
坤宁宫,今日是除夕,按规矩,圣驾该是来坤宁宫的。
但皇后娘娘是一个人回来的,进殿时,问春还在不断地回头看:
“娘娘,皇上会来么?”
皇后神情平常,时间太晚了,她困恹恹地打了个哈欠:“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,想必皇上也是烦心,他不会来了。”
她没有猜测和犹疑,而是很果断地肯定时瑾初今日不会来坤宁宫。
问春瘪了瘪唇。
但好歹今日皇上也没去别的宫殿,问春有些失望,但也很快地压了下去。
问春替娘娘拆开发髻,想起今日的事情,有点纳闷,她觑了娘娘一眼,许是也藏了点试探:
“娘娘,您说赵修……赵美人是图什么呢?费这么大劲,结果不仅没除掉云婕妤腹中的皇嗣,还折了个禁军进去。”
问春叫习惯了赵修容,一时间差点没改过来称呼。
那林侍卫只是最普通的一名禁军罢了,全然比不得当初云婕妤的兄长,只是在外巡逻,这样的禁军,京城没有一万,也有八千人,对于赵家来说,丢了这么一个职位许是无关紧要,但对赵美人来说,今日的事情完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。
皇后头也没抬,不紧不慢道:
“谁知道呢。”
问春呐呐地看了一眼娘娘,心底狐疑,娘娘是当真不知道么?
她想起前段时间,娘娘陪皇子从御前回来时,无意间撞上雅桃和一名禁军见面,后来娘娘让她去甘泉宫送过一次赏赐。
后来娘娘什么都没做,时间一久,问春不由得将这件事抛在脑后。
但她再傻,经过今日一事,也察觉到不对了。
娘娘是不是做过什么?
但娘娘不是从来不掺和宫中妃嫔争宠的这些事么,往日她撺掇娘娘时,总是被娘娘训斥。
问春有点摸不清头脑,她这个脑子,也琢磨不透,不由得泄气:
“娘娘,您和奴婢说说嘛。”
她伺候娘娘将近二十年,也知晓娘娘对她放纵,才敢这么直白地求问。
皇后从铜镜中觑了她一眼:
“这么好奇做什么。”
话是这么说,但她最终还是替问春解了疑惑:“本宫只是给她传了个信罢了。”
问春还是没懂:
“她要是存心想害云婕妤腹中的皇嗣,这么折腾作甚?”
皇后无语,她就知道,一旦和问春解释就要多费口舌,她没好气道:
“谁在乎她那个皇嗣。”
非长子也非嫡子的,甚至还不知男女呢,即使生下来又如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