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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四对“钱”并无深切的认知,她所得到的不能用财帛来衡量,平日里也用不着财帛,多是人捧着金银珠宝送进丹阳阁。她记忆里,最贵的应该是房产,于是问:“那鼎都的房舍作价几何?”
姬宴平上有阿娘齐王,内有宋王傅1训导,外有御史虎视眈眈,至今还没想过圈地占房的事儿,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鼎都的房价。她不愿在阿四面前丢了做阿姊的面子,轻咳一声,甄娘子知趣接话:“寻常官宦,购一体面居所,约莫一百四十贯。”
阿四险些跳起来,“那三匹马,就要抵一处房屋的价格了?”
“确实如此。”甄娘子叹气,“米价方贵,居亦弗易2。”同僚之中她出身最差,是姬宴平捡回来的,家中母亲妹妹还住在老家,至今和好友陈文佳一起合租两三间小亭。
坐拥百间屋舍的阿四挠头,听着似乎生活很艰难啊。
她摸了摸身上的东西,脖子上的大件丢出去了,手上仅剩一金镯子,薅下来塞进甄娘子的手里,“那个丢的太远,不好拿回来。这个就给你吧,不必客气。”
“谢过小娘子的赏。”甄娘子笑看姬宴平一眼,才将金镯子接过手放进袖中收好。
金银多作为饰品、装饰、赏赐使用,日常生活中极少用来交易。
阿四知道一碗水要端平的道理,她可惜地望已经丢出的金项圈,对其他人说:“只能先这样啦,我也没戴其他饰品,以后再给你补上吧。”
姬宴平白羽扇不离手,唰唰两下吹动阿四的帷帽,“可别了,我带你出来玩哪里有用你的财帛的道理,晚一些时候我让人给她们家里送礼去。”
照姬宴平来说,都是分内之事,她愿意带这些人出来就已经是看重了。
阿四挠挠头说:“其实也没用我的,那金镯子也是阿姊的是从在马车上给我戴上的。”
姬宴平笑笑:“等你以后开府了,王府里的傅、友、属3都要好好挑一挑,选些得用的人,这日子才过得舒服。”宋王府的傅姬宴平就很不满意,不晓得家丑不可外扬,一看就是齐王选进来的,时常去齐王府告状。
“我记住了,到时候得把宫里喜欢的厨子带走,或者厨子的孩子也成。听说都是家传的手艺。”这些事距离阿四还远着,听听就过了,阿四从果盘里挑了圆滚滚的桔子剥开吃,不忘分一半给姬宴平。
最初外出护送小马驹的禁军回来,低声在姬宴平身后耳语。姬宴平笑笑:“今天动作倒是快,从前再没有这样利索的。”
这桔子挺甜,阿四连吃三个,指甲里满是橘皮,幸好隔着帷帽的青纱别人也看不清她的模样。阿四吃的差不多了,姬宴平和禁军也说完了。
阿四问:“怎么了?小马出事了?”
姬宴平听出妹妹是在揶揄她对马儿的过分在意,将桌上的果盘拉进到自己手边,不让阿四再吃,笑道:“哪有这回事,马好着呢。是长安县和金吾卫那头的事,鼎都内的县令出身高贵,寻常人使唤不动,而我至今只是一闲散亲王,长安令尊敬有余,事事听我的却是不能够。”
阿四也不计较吃食了,小手啪嗒往桌上一拍,同仇敌忾:“为民除害的好事,他们竟也不积极?”
“我最近在街上晃荡地多了,难免就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,这些楼啊阁的,背后也多是高门,闹的多了就防着我。这斗金阁算是大头,我耗费一月才有了些眉目,偏偏总有事情绊住脚。不过嘛,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,我把你都带出来了,不信他们不出力。”
姬宴平对自己的办法很是得意,“小打小闹的我也不好去找圣上和太子出头,但我有妹妹啊,我就不信了,他们敢眼睁睁看你在这儿地界呆一个晚上。果不其然,早早就带人来搜查了。”
阿四上头的怒气迅速化作天边的飞云,手掌心也开始痛了,甚至感觉今天花的少了,恨恨道:“算了,我也玩的开心,还是整治不法之地比较重要。”
姬宴平对阿四的态度很欣赏:“不愧是我的妹妹,等晚一些,上上下下查抄出来了,你喜欢什么拿什么。”
阿四隐隐约约能听见外面的嘈杂动静,疑惑道:“查抄出来的物件,难道不应该充公吗?”
姬宴平摆摆手道:“那怎么行,我出人又出力,要是不属于我,我费这么大劲儿干什么?”她扫视周围,颇为顺心,“但凡能看见的,合该都是我的。长安令和他手下人最好知情识趣,不然我回头找人参他一本。”
真不愧是……阿姊啊。
不久,匆忙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叫喊混杂一处,屋内角落的两道暗门从里面打开,有序地安排贵客们先行离开。甄娘子拱手向姬宴平告辞,带着两个便衣禁军涌入人潮,消失在暗门后。
场中越发空荡,台上的舞者和黢黑的昆仑奴奋力收拾一地的财帛,阿四和姬宴平淡然地看着,不时感叹:“这不比方才的菩萨蛮好看得多?”
阿四撺掇身边的禁军们:“要是有缺钱的,赶紧也拿一些,趁现在人多,发现不了的。”
禁军中像甄娘子那样贫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