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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剧烈的疼痛里惊醒,守夜的宫女侍从鱼贯而入,匆忙询问他发生了何事。他头晕目眩,抬脚将人踹倒在地:“滚出去!”
他们哆嗦着滚远,没有人敢忤逆他。
止戈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,没有犯下任何罪。在他身边,多的是像十六一样的人。
他一时兴起,将她们带回寝殿,答应会许她们一生一世。但一夜过后,他便翻脸不认人,差人送上避子药,或者断肠散。昨日种种柔情,皆是假象。
他视人命如草芥,想杀便杀,想留便留。九重天上众多神仙对此颇有微词,但也无可奈何,毕竟他的身后,是九五至尊,是天帝。
这些事都被轻飘飘带过,他始终清白无罪,有罪的是那些女子——勾引、浪荡。
天帝有意保他,即便是他擅用禁术将十六变成了吃人的邪魔,天帝也装聋作哑,只将他的罪定为“不敬兄长”。
而今出了这事,纵然天帝有心袒护,也无能为力。
步重一鞭子抽在他腰上,紧接着趁他愣神之际驱使凤羽鞭将人牢牢缚住,手上一用力便要将人勒碎:“小爷我今日便替天行道,宰了你这王八蛋!”
话音未落,忽有一道粗粝的嗓音遥遥传来:“手下留情!”
步重手上动作一顿。他拽着长鞭微微仰首,只见神狱狱官清行腾云驾雾而来,身后跟着如今的武神时颂。
清行急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驻足:“且慢!且慢!还请上神高抬贵手,留七殿下一命,陛下自会罚他。”
时颂紧跟而来,瞧见步重时脚步一顿,缓缓道:“师兄。”
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掐着这时候来,烦。
步重本不想搭理这两人,故而皱着眉将头扭朝一边,闻言才乜斜着眼睛看时颂一眼,见他身形消瘦,弱柳扶风,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,丝毫不像当年那个身材魁梧的小师弟,不由质疑起来:“你当真是时颂?”
时颂颔首,正欲开口,便听他嗤笑一声:“你们九重天是没人了么?竟叫这么个小身板做武神。”
清行微愣,旋即看向时颂。
时颂却不恼,只朝着清行微微摇头,示意他不必与步重争论,继而道:“此事是陛下的家事,还请师兄莫要插手。”
“家事?”步重气笑了,“松晏现在还躺在榻上未醒,你与我说这是家事?”
时颂扫了清行一眼。清行清清嗓子低声地解释:“这松晏啊,就是……就是涟绛上神的转世。”
闻言,时颂猛然扭头,直看向清行,满目震惊地问:“你怎么不早说?”
清行嘿嘿一笑,捋着胡子叹道:“这我要是说早了,你还能跟我来么?”
时颂瞪他,他顿时噤声,缩着脖子不再敢吱声。
这烫手的山芋,谁也不想接。奈何清行掌管神狱,掌刑罚,不得不领命前来,路上遇着无所事事的武神将军,便拐着人一道来了,若止戈抵死顽抗,有时颂在,也出不了什么大事。只是清行算漏了,凤凰居然也在此处。
“此事”时颂转而看向步重,话音一顿,须臾,重新道,“师兄,是非对错陛下自有判断,七殿下该不该杀自有天法来断,但若你今日杀了他,陛下怪罪下来,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步重闻声冷笑,手上凤羽鞭紧了又紧,止戈顿时闷哼一声。
“上神!”清行急忙制止。
“小爷我这辈子,最恨的便是有人拿权势来压我。”步重抬眼,冷冷望向时颂,“天帝算什么?你又算什么?只要小爷我不愿意,就谁也别想从我手底下救人。”
时颂被他一呛,顿时哑口无言。他心里清楚,步重这人说一不二,更遑论这回是他先口不择言触了逆鳞。但若是此时与步重动手,只怕要惊动瑶山那边,届时更是给陛下添堵。
一旁的清行也正发愁,余光里忽然瞥见一个身影,再定睛一看,那身影又无影无踪,便揉揉眼睛笑着想要缓和气氛:“我这眼睛不行了,这不,刚瞧着还”
话说一半,他忽然住口——这哪儿是眼睛花了,分明是真有人!
勾玉来得及时,脚跟刚一沾地,便横眉冷目地抬脚踹在止戈胸膛上:“本座给你脸了?胆敢伤本座的人。”
“你干吗?”步重急忙拉住他。
时颂见状不由咬舌,嘶了一气,疑惑不解地看向清行:“他们”
清行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按理说,勾玉与步重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,但眼前的情况,显然并非如此。
勾玉撒完气,顺手揽过步重肩膀,整个人歪歪扭扭地赖在他身上,朝着时颂道:“喂,回去记得管好自己的手下,今日这事,本座先不与你计较。”
“你起开!”步重推开他,理理被他弄乱的衣裳和头发,埋怨道:“不是让你看着松晏吗?你怎么跑来了,他怎么样?”
“挺好的,”勾玉复又贴上去,还将下巴搭在了他肩上,在他耳边低声嘟囔起来,“我想你想得紧,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