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挡住风雪往外走,伸手接过冰凉灯杆,“在等我?”
他以为这个时辰,对方早该回去了才是。
林韫松开手,任由他将灯盏提着,自己将手缩进狐裘里,紧紧捂着手炉。
“我刚碰到傅侍中,他说你还在政事堂,我寻思着肚子饿了,想要找个付钱的冤大头,做一锅炖菜给我吃。”她侧眸看向青年,“谢侍郎愿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?”
谢景明有些犹豫。
如今事情已定,他们见面再也不用偷偷摸摸,深夜前去他的宅子,恐怕有些不妥。
“我近段日子要给陛下写女官选举诸事,打算将女官选举与科考先分开考取,自下而上,慢慢将女官的事情一点点渗透。”她准确拿捏青年的痛处,“这日日耗费脑袋,连带着本来就有些伤的胃口,愈发不好了。”
她侧身走一步,拦住谢景明脚步:“好不容易想要吃点谢侍郎亲手做的炖菜,谢侍郎是不是觉得我太麻烦,不想动手?”
青年犹豫了。
世俗规矩自然不如阿玉重要。
“你不嫌弃我手艺便好。”
宅里厨房应当还有存着菜肉……吧?
右掖门前,两架马车并在一处,等候他们的主人。
阿浮见他们没有撑伞,赶紧把伞撑开,一路小跑过去,把雪拦在林韫头顶上。
林韫将伞接过来,招呼齐光:“你载阿浮,谢侍郎说要亲自下厨,请我们去谢宅吃炖菜。”
阿浮吃惊,看着他们怀珠阿姊将伞也塞进青年手中,乐颠颠捧着手炉,走到对方的马车那边去。
她对前来给她撑伞的齐光嘀咕:“我看我们以后可以不用跑这一趟了。”
谢景明动作也熟练,见对方将伞递过来,便下意识接过,遮住她往自己的马车上走去。
“阿玉——”青年想起自己简陋的马车,有些不好意思,“要不我们宅子前见?”
这一路也要许久,要是娘子在他车上着凉了,他要愧疚欲死。
林韫眼珠子落在他那张脸上,就知道他在担忧什么。
“不怕。”她抬脚踩上长文递过来的脚凳上,在车檐下回望抬伞看她的青年。白皙手指伸出来,在伞骨上轻弹一下,“你总得习惯车上有我。”
娘子说完这句话,便推开车门进去。
独留抬伞仰望的青年手指缩紧,抿唇,喜不自胜。
夜意浓
车厢外, 北风肆虐,化为利刃,斩杀天地。
林韫看着皮子都没有铺垫的车厢, 明白了对方的欲言又止。
唇边笑意无法止息, 又努力压制的青年,进到车厢内, 便拖出放置在箱座里不用的虎皮, 一连叠了三层,才拍平让娘子坐下。
“谢侍郎还真是——”她揣着手炉, 从容坐下, 眼睛缓缓划过车厢一圈,点评道, “质朴。”
说“质朴”两个字,都有些似是在夸赞他,这简直就是简陋、寒酸。随便找个地方的员外郎, 马车都要比他这个正三品大员要来得豪奢许多。
谢侍郎脸色微红,有些窘迫:“我——”他试图为自己狡辩,“我用不上那许多东西。”
若是他铺张豪奢的话, 底下少不了前来勾结的许多官员。
哪怕他如今这般冷硬待人,知晓他没有和云舒破裂,并且与陛下关系还算不错后, 底下的人也络绎不绝前来送礼, 不惜一次次被赶。
只能说,权势当真迷人眼。
他又匆忙翻出来没有明火浓烟的好炭,点燃将车厢暖起来。
那些炭他不经常用得上, 只是长文长武定时定点换上来,他要是不用, 便会被送去谢家。
一通忙活之后,他又从箱座里翻出来一袭毯子,铺在底下让她踩着,一袭狐裘拢在她膝盖上暖着。
林韫便倚靠在有些硬的车厢壁,瞧他在暗光中忙活个不停。
青年面容姣好,暗光之中更显温润线条,如仙如幻,如同在梦境之中才能得见的仙人。
她的目光并没有掩饰,令谢景明耳根在黑暗中慢慢臊红起来。
不过车厢昏暗,林韫初时并无发现。
等到青年翻出一只软枕,靠近递给她时,她才从雪色透射入窗的微光中,瞥见一抹可怜滴血的耳垂。
“谢景明——”林韫少年时的恶习再次发作,笑眯眯把人拦住。
车厢微微晃荡,娘子伸出来的手臂,就横在他腹部上,若有似无碰触上,让他愈发难耐,忍不住往后退去一小步。
像是怕人逃走一样,她将脚也伸出来,踩在正对门口的箱座上,把青年困在一个小小的三角里,动弹不得。
“坐下。”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方。
谢景明往后挪,坐在斜对角,并没有凑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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