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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娘之心,如她一般,未尝有悔。”
张枢密使:“咳咳——”
他后悔吃下栗子了。
渡江云
袅袅秋风木叶下, 凉风席卷。
暮色收敛金光,连同翩翩飘转落木的一同拢去,变得深沉。
张容芳给自家祖父拍着后背, 横在他眼前的手却是半点不为所动, 固执定在那里,要个说法。
年事已高的张枢密使缓过一口气, 看着跟前的手, 只感觉自己一颗心梗住,赶紧伸出颤颤巍巍的手, 把它压下去。
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?”
那一滩浑水, 是他们可以踏上去的吗?!
“我知道。”张容芳手臂梗着,不愿意弯下去, 就当自己在给祖父当手杖。“我只问祖父一句话,此事由祖父上报圣上,会有多大的危险?”
张枢密使看着金光勾勒的那张侧脸, 透过那双没有丝毫摇动的眼睛,似乎穿越数十年岁月般,瞧见当年的少女坚定站在他跟前, 说要随他一起北上科举的模样。
他压在孙女手腕的手动弹一下,别过脸去,叹出一口气。
一个个都是倔牛。
“那你又能不能告诉我, 到底是洛三娘拾掇你来劝说我, 还是你自己真心的想法。”
这对他而言,才是最重要的。
张容芳垂下眼眸,看落叶自脚下缠过, 飘入泥土里。
她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,而是开口问:“祖父可知, 为何十七娘一定要进诗社,又为何要将诗社的事事都放在第一位?”
祖父位高权重,按理说,他们张家富贵这般,她就算只是安闲在家,什么也不做,也能嫁一个很好的门第,得到夫家恩宠。
多少女子生在闺中,盼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到来,再无所求。
她入京以来,也识得不少高门贵女,当她讲起小镇上那些靠着自己双手撑起一个家,甚至可以供自家夫君一切读书费用的女子时,她们那略带嫌弃与同情的眼神,是她一辈子忘不了的。
唯有少之又少的几位,并不屑夫家权势如何,只在意自己手上能够控制得住多少东西,未来到了另一个家,除了倚靠外家以外,自己还有什么依仗。
尽管如此,她所看见的女子的最终归宿,似乎也只剩下那未知的夫家。
此外,似乎人生再无半点乐趣。
她张容芳并不介怀嫁给一个男子,但是介怀嫁给一个男子以后,她就不再是她自己,而是某某人的夫人,某某人的娘亲,自此以后失去自己的名姓,连墓碑上都只是留下某家某氏之墓。
“祖父是男子,或许从不知道,一个女子要留下自己的名字,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。”张容芳看着张枢密使浑浊的眼睛,眼神放空,“我长那么大,也只在庚帖上见过自己的名字。”
她自己曾在闺中,一笔一划写完名字以后,烧掉在火盆之中,因为女子名姓,不能轻易示人。除此以外,便只有诗社的册子上,那薄薄的一页纸里,承载着她给自己取的名字——随易居士。
小小四粒墨字,对她而言并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。
于诗社寒门子弟、深闺女子而言,亦然如此。
“孙女在诗社里
,看到的不是三娘为了弄权,利用我们这些人去做些什么,而是在给我们一个真正让世人看到我们、我们名字的机会以后,才用我们的余热去做些什么。”
哪怕是这样,对方所为,私心与公心所占多少,他们诗社的男男女女,心里都有数。
明明很多时候,只要他们闹起来,与学子推动一把,就可以将事情点燃,可对方是绝不会同意的,因为她由始至终都将他们的安危摆在其一。
作用已经不知是其三四,还是五六了。
张容芳伸手搀住张枢密使的手臂:“祖父,三娘是个很有才华的奇女子,她不只是给我们机会,还带我们、教我们透过一篇篇的稿子,去见万民百态,自万姓之中窥见万民所处的世道。”
也窥见一个王朝风雨飘摇之中,他们利用手中微末的力量,到底可以做些什么。
他们也曾跟着她用诗社里卖出册子以后的银钱,换成衣裳、米粮,着一套寻常人家的衣裳,为那些孤苦老者、幼儿,亲手盛一碗粥;也曾跟着她一步步丈量过外城贫苦的人家,知道京城底下,还有人过着怎样的日子。
她曾说,万卷书都在脚下丈量处,一个人无论站得多高,只要他的脚跟没有踩过不同的土地,都算不上了解何为生民,更不用说为生民立命。
两双脚,踩着铺就石板的路,一步步向前走。
秋风吹散萧萧黄叶,为他们二人扫出一条通往大堂的路。
“孙女知道自己力量微弱,可纵然只有一次机会,能为大乾做些什么。”她的脚步在台阶前停下,看向张枢密使,“难道我们便要为了并不一定到来的危险,放任机会流逝吗?”
张枢密使叹一口气:“你说的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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