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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直起身,对旁边店铺做了个“请”的姿势。
洛怀珠知晓这个道理,只得随他一同去。
她心中着急查阅漆盒内线索,垂眸挑选金簪银簪时,就格外漫不经心。
沈妄川看出她的心不在焉,主动提及到十三间楼雅间用饭,再慢慢逛一阵。
入了雅间,洛怀珠便让阿浮、齐光守着门,既明接手挟持沈妄川的事情,她则打开螺钿盒,取出里面用油纸包裹住的物件。
那是一封被火烧掉近半的信件,依稀能看出来是沈昌致信知县,让他纂改和离书日子,许诺金银一事,信件没有署名,但是有半边红印。
若是能找到那印章,对上纹印,便能彻底坐实。
“此信最多能证明沈昌的确与知县有勾结,却不能证实他杀妻一事。”洛怀珠将信小心收起来,重新用油纸包包好,交给既明。“放开沈郎君。”
对方的投诚,她看到了。
既明收回匕首,将证物放入怀中,退到窗边守着。
沈妄川放下手炉,拿过桌上热腾腾的茶盏暖手:“他许诺知县好处的账簿、放火时留在现场的一枚玉佩在我手中。”
“仅凭这些,无法证实沈昌杀妻。”
“不错。”沈妄川垂眸,盯着盏中沉浮绿叶,“沈昌其人,谨慎狠辣,想要找他的错漏太难。我刚回他身边头三年,他都在调查我,日日派人监看不断。直到所有证据都证明我是他的儿子不会有错,他才稍稍放心,转而试探我是否还记得幼时之事。”
洛怀珠一针见血:“这么说,沈郎君这五年,什么都没查到?”
沈妄川拇指摩挲着瓷杯上的纹路,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情来:“上年冬,沈昌彻底断绝了自己另有子嗣的希望,开始将府中部分铺子,交到我手上。”
此言,消息量有些大。
“沈昌是不举还是不育?”洛怀珠轻呷了一口茶。
沈妄川扫着杯身的拇指停下,轻咳一声:“房事过度,不举。”
这就有意思了,京师谁人不知沈昌不近女色,对其妻王夫人情深意切,一夫一妻甚是和美,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。
洛怀珠挑眉:“你的手笔?”
沈妄川勾唇笑,又不说话了。
她懂了。
“你从那些铺子里,找到了线索?”
“并无。”沈妄川将渐冷的茶盏放下,“只是有些铺子,账目不清,总有部分银两货物流向不明。”
指不定,沈昌用在了何处。
这些账目去向,也是一条查探沈昌的线索。
不过还有一种可能,便是沈昌用此试探他的虚实,瞧他有没有对家业上心。
倘若他只是占着儿子的名分,却不尽本分,在沈昌那里也是废物一个。
洛怀珠自然清楚这柄摆在眼前的双刃剑,既可伤及沈昌,也有可能给自己来这么一下。
她极快斟酌着:“沈郎君想让我帮你?”
沈妄川直言:“是。沈某识人断人,辨人说话之间真意假意有几分,还算擅长。若论其他,均是一窍不通。我需要洛娘子。”
洛怀珠细细端量对面人,许久,举起茶盏。
“以茶代酒,贺为同盟,万望今后能够肝胆相照,配合无间。”
沈妄川亦举起茶盏:“必定披肝沥胆,不惮外物倾倒。”
用过饭后,两人出十三间楼。
洛怀珠朝谢宅看了一眼,门前的狼狈已收拾好,却依旧无人守着,只有两盏风灯在门前摇晃。
她多瞧了两眼,便收回目光,与沈妄川在附近随意转悠几圈,买了好些小玩意。
好一阵,二人于朱雀门不远处相别。
沈妄川握拳咳了几声,苍白着一张脸道:“途身有顽疾,若是同在一处待得过久,恐有递染之险。洛娘子回去以后,最好还是将车内一应物件,全数洗过曝晒,或者干脆换掉的好。”
洛怀珠没有回他这问题,只是问他:“沈郎君确定,不需要我们先将你送回去?”
对方的脸色,瞧着像是随时会倒下一般。
沈妄川将手背到身后,仰望夜空:“今晚皓月清辉遍洒,莹莹有光,我慢步归去,多享享这月华。”
对方既然这样说,洛怀珠也就不客气了。
她让齐光开始赶车回去。
沈妄川站在原地,目送车马出得朱雀门,才抬步向东走去。
时辰还早,街巷灯火通明,行人如流水汹涌。
他专走道路一侧,站在灯火背后徐行。
走到一处小巷口时,脚步一转,于人流中脱离。
他入了巷,短短跑几步,踩着巷中秽物筐,一跃而起,攀住墙头,翻身落了下去。
很难能瞧出,这具残破身躯,也会有这般利落身手。
双脚刚碰到地面,还没来得及起身,就有两把剑交叉横在他脖子上。
他抬起眸子,顺着青绿草地一路向前看,对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