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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元瑛看着这随性过了头的二弟,神情无奈,放下茶盏道:“爹的意思,是把这个职位拿来给你历练,内务参事乃为天子近臣,你既能学到东西,离陛下近了,也能对他规劝一二,劝他勤于政事,少行荒唐之举,明政爱民。”
王元琢顿时更乐了,口中的茶险些喷出,擦着嘴瞧着大哥道:“满朝文武百十号人物都劝不了他,我又能怎么去劝?再说了,你们不都是看不惯他将李太妃收入后宫吗,可我倒也觉得无伤大雅,什么体统不体统的,只要两情相悦,说白了,这不就是有情人,做些快乐事吗。”
王元瑛顿时沉了脸,“什么有情人做快乐事,若是爹在这,少不得已经一脚踹你身上去了。”
王元琢耸了下肩,浑不吝的德行,“所以我不喜欢跟他说话啊。”
王元瑛逐渐缓下神情,叹气放温声音:“你啊,非得要我将话都跟你说明白才好。”
内务参事一职,伴君谏言为次,笼络圣心,掣肘谢折,才为真。
王元瑛将自家所迎困境,谢折独揽兵权,圣上任其独大,桩桩件件,仔细说与了王元琢,临末眼里颇带痛意,沉声道:“二郎,大哥知你志向,更知你不喜官场诡谲,但你到底是琅琊王氏嫡系子孙,是咱们爹的儿子,困境当头,你又怎能袖手旁观,弃家族于不顾?”
王元琢面上隐有动摇,眼波寂下,看着案上的美人图发怔。
王元瑛顿下一二,道:“昔日你与大哥承诺,日后无论大哥想要如何,只要一声令下,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,你都使得。”
他抬眼,看着弟弟,眼中暗含失望:“怎么才过去如此区区几日,便已不再作数了?”
王元琢这时开口:“我愿意。”
话音落下,王元琢自己都惊诧片瞬,回过头来却更加笃定,看着王元瑛说:“大哥,你回去告诉爹,我愿意入朝,出任内务参事一职。”
“这才是我的好弟弟!”
王元瑛一时激动,起身拍了王元琢的肩膀一下,眼角余光留意到案上没有脸的美人图上,想起什么,不由笑道:“怪不得听你手下人说,你这两日对个姑娘一见倾心,为她茶饭不思,看来是真的。说说,是个什么样的人物,竟能让我阅尽美色的二弟消得憔悴。”
王元琢摇头苦笑:“底下人喜爱夸大其词,大哥休要信他们胡言——”
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那日湖前惊呼一瞥,口吻不禁怅然:“一见倾心太过言重,但的确令我神魂颠倒,恍惚间以为洛神现世,宓妃降临,曹子建诚不欺我。”
王元瑛还是头回见自家二弟如此魂不守舍的样子,不由正下脸色,认真道:“你若果真中意,我便派人调查,查出姓名门户,为你求娶便是。”
王元琢摆手回绝:“大哥切勿插手,我若果真存了求娶之心,又岂会恍惚至今日,当日便会决然追上,随她而去。”
王元瑛不解:“由此说来,你那时为何不去追问姓名?”
王元琢抬手,指出画上的抛家髻,语气更添惆怅:“使君无妻,罗敷有夫啊。”
王元瑛顿时明了,同样叹出长气。
王元琢一笑,反过来安慰:“大哥不必替我感到可惜,自古至美不过镜中花,水中月,精髓皆在一个虚字上,我若当真追随而去,迫不及待表白心意,转虚为实,若发现美人非心中所想,不免失望扫兴,也给人家增添懊恼,那样才是真的毁了念想,败坏意境,也浪费了那样一场让我目眩神迷的相遇。”
王元瑛又扫一眼那画,虽没有脸,但总觉得有些熟悉。他发笑:“二郎的想法,总是与常人不太一样。”
王元琢笑带苦涩,摇头未语。
少顷,送走了兄长,王元琢回到房中,重新享受寂静。
他想到将要面临的东西,不由愁上心头,万千烦恼无从纾解,只好提起未喝完的酒畅饮,一口接一口下肚,他伏案提笔,仔细回忆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孔,却如何都落不下笔墨。
他心知,无论怎么画,都难绘那一眼惊鸿。
啪一声,画笔落地。
王元琢亦颓然瘫坐在地,手捧那画,红着眼眸,半痴半癫地对画中人道:“兴许,我王元琢是做不成野鹤了,但还好,你还是我的洛神,宓妃,罗敷。”
“我的罗敷,你此刻在做什么?是睡觉,还是赏月,看花?”
“你是否,也如我一般难过呢。”
“嗯……嗯哼……混账,别咬……”
军帐中,交椅咯吱,烛火勾出帐上斑驳倒影。
贺兰香绯红着一双眼,玉颈随吐息拉长,颈侧美人筋纤细清晰,嵌在如脂似玉的肌肤下,随吞咽起伏。
谢折张口咬住那根细筋,犬齿抵磨,舌尖描摹。
“今夜别回去了。”他哑声道,气息如火。
贺兰香闷哼着,一口回绝,“想都别想。”
回去了她起码还能睡个好觉,若留下,他能让她闲着?
谢折见她不落陷阱,干脆不再说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