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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“你大哥——应该不会有事的。”善让从裤袋里掏出两页折好的文件：“别举报我啊，这是我爸书房里的文件，你看完我还得带回去放好。”

&esp;&esp;就着路灯，顾北武一目十行看完，立刻还给了她：“太谢谢了。”

&esp;&esp;“这么客气？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呢？”善让笑嘻嘻收好那两页纸，调皮地侧过头问他。

&esp;&esp;顾北武撑着栏杆的手松开又捏紧，却突然问了一句：“你怎么看马克思的阶级说？”

&esp;&esp;善让一愣，看着他认真的脸，想了想不由得叹了口气：“阶级永远都会存在，对立不会消失，转化不会停止。但我爸爸现在依然是无产者。”

&esp;&esp;顾北武的嘴角弯了弯：“量变引起质变，就拥有的资本而言，你已经不属于我们无产阶级了。”

&esp;&esp;“那么对立的相互渗透也是不可避免的。”善让凝视着她喜欢的男子，脸红了红：“你可以渗透我，或者我渗透你。”

&esp;&esp;“完成阶级的转化，要么靠革命，要么靠知识，要么靠婚姻。”顾北武坦诚相待：“在我拥有能改变自己命运的知识力量之前，我不会选择靠婚姻去改变，或者沾上靠婚姻改变的嫌疑。你可以嘲笑我这样不正确的男性沙文主义——”他顿了顿：“其实是由于我自己有种混合了自卑和自尊的怪异心理，在我会不会在意这个攀附嫌疑的问题上，我认真审视了自己一段时间。很遗憾我认为自己现在可以说不在乎，但日后有一天难免还是会在乎，虽然绝不会怪罪你给予了我这个机会，但恐怕依然会懊恼于自己的选择。我说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，还请你原谅。”

&esp;&esp;善让几乎是激动起来了，她热切地说：“不，我太高兴了。”

&esp;&esp;顾北武一怔。

&esp;&esp;“我真的太高兴了，你愿意把你自己内心最隐秘的想法告诉我，我很激动。”善让深呼吸几下，伸手胡乱地揉了揉脸，又朝他摆手，跺着脚急道：“你等等，让我组织一下语言。”

&esp;&esp;顾北武被她逗笑了，几乎想伸手摸一摸她着急的脸安慰她几句。

&esp;&esp;第43章

&esp;&esp;想摸，顾北武就伸出了手，替善让撩开挂在睫毛上的两根头发，手指似乎被什么轻轻挠过，有点痒，即便放回了身旁，好像还有只蚂蚁在上头团团转。

&esp;&esp;“别急，慢慢组织。”他在夜色下笑开来，整条路都亮了。

&esp;&esp;善让被他冷不防地一碰，睫毛痒得不行，脸滚滚烫，刚刚组织好的几句话瞬间飞散不见。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少女时代就偷偷喜欢的青年，是的，顾北武本来就不是个好人，可她喜欢他的坏和看上去一点也不坏。

&esp;&esp;顾北武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善让，他依稀记得她以前是个明亮的骄傲的少女，嘴上时常挖苦笑话他和周善礼，却认真负责地照顾他们。大学重逢时他甚至没有认出她来，她变成了一个见多识广大方得体的女青年。而现在这个有点笨拙和娇憨的善让，似乎将那两个形象中和在了一起，不再是善礼的妹妹，不再是司令员的女儿，也不再是北大经济系的女高材生，只是纯粹的周善让，一个他尊重欣赏相处愉快轻松并且认真考虑为结婚对象的女性。

&esp;&esp;“咳咳，”善让不自在地把鬓边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“再等等啊，我忘了。”

&esp;&esp;顾北武笑出声来，指了指她通红的耳朵：“因为红灯停？”

&esp;&esp;善让几乎接不住他这个“笑话”，揉了揉耳朵索性转过身，又深呼吸了几口，才平复了下来。

&esp;&esp;“首先——啊，不首先。”善让一开口自己也笑了：“不是——”

&esp;&esp;顾北武笑弯了腰：“你是在上课吗？”

&esp;&esp;善让轻轻踢了他一腿：“喂，我是认真的。”

&esp;&esp;“好，请团委周书记发言。”顾北武忍住笑。

&esp;&esp;“我只是太激动了好吗？”善让拿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颊：“你这个人，看起来和谁都笑嘻嘻客客气气打成一片，其实一直游离在人民群众以外，心里想什么从来不说。所以我很高兴，很荣幸。当然，你是不会懂的。”

&esp;&esp;顾北武想了想：“我原来是这样的人吗？”

&esp;&esp;“你就是这样的人啊，你不知道大家背后怎么说你吗？”善让清了清嗓子：“老顾啊？他看上去就是经过大事情的人，深藏不露，和我们农民不一样，我接到通知书的时候还在生产队种田呢。你们看我这人吧，想啥说啥，不像老顾，他想些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