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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们背后忽地有人脚步踟蹰,吐出一口浓重京腔,带着犹豫喊。
“娘子可是姓洛?”
洛怀珠转过身去,捂着胸口温声询问:“是,请问老丈是哪位,我们可曾认得?”
对方脚步稳而不沉,双手茧子粗粝,遍布指根、指腹,指甲——特别是大拇指和食指,黑裂得不成样,瞧着是个地道的老农。
老丈赶紧摆手:“不认得不认得,只是有人托我将一张纸交给你。”
洛怀珠道谢接过,展开一看。
“明日卯时,东郊离山小屋,若过时抑或有闲人,林衡性命待取。”
阿衡……
她拿着纸张的手,像一片被风吹动的细长叶子一样,轻轻颤抖起来。眼底蓦然泛上一股热浪,将眼中水波熏起一阵热雾,遮盖双眼。
某个瞬间,她以为自己踩在梦中云层里,竟是连半点真切都感觉不到。
云舒蹙眉把人半抱在怀中:“三娘?”
一连喊了好几声,洛怀珠才从混沌中回身,抬起满是水波的一双杏眸,粼粼看着她的眼。
“他还活着。”
她嘴唇微动,却没发出半点声音。
云舒看懂了对方张口无声的话。
她伸手将裁成细条的纸张从对方手中轻取下来,单手甩开,抖折细看,眸中也闪过不可置信。
忽地就明白了阿玉的情难自禁、哽咽失声。
“别怕。”她轻声说,“林衡会平安的。”
就算拼上她的命,她也会把林衡救下。
如果对方当真还活着。
阮郎归
夜幕深重。
曹门大街灯火通明, 一盏盏和暖的灯火,点缀在头上,令人一时分不清是星是灯。
洛怀珠紧握着云舒郡主的手腕, 将胸口、咽喉哽着的那股气, 慢慢压下去,令理智回笼, 不要误事。
杏眸中荡开涟漪的粼粼水波, 缓缓凝合。
她悬空的心,忽地就被一双浸过冰的手牢牢攫住, 拽回原处。
拉扯的刺痛之中, 一股冰凉的冷气缠绕心头,让她无法自抑地微颤起来。
心头越是冰凉, 理智越是清晰。
洛怀珠清醒想通,对方赶在关城门之际才给她送信,无非是为了让她无法出城连夜探查情况, 要求卯时相见,亦是如此。
离山距京城甚远,她必须要提前等候新曹门开门, 才来得及在卯时结束前,快马赶到离山脚下。
这么一来,她根本没有时间做任何防备。
要是她一个人策马前去, 埋伏的人将她一举杀死, 沈昌便是占了大便宜;要是她带人前去,对方提前在那里准备好,在没有军兵围山的情况下, 绝对可以全身而退。
这么一来,就算她不死, 也能摸清楚她如今的实力,以及谁可以给她多少支撑。
不管怎么样,对方也不会有亏。
沈昌真是好算计。
可她终究是要走一趟,看个清楚明白的。
“郡主切勿冲动。”洛怀珠伸手把纸条拿回来,扯着撕下边角,再慢慢撕成碎片,送到马儿嘴边。
她垂眸看着马儿将纸张舔去,眸中慢慢沉静下来。
云舒看着她凝视不动的眼神就知道,对方并不打算让自己掺和进去。
她把人往车上拉去,勒令齐光赶往公主府。
“走!”
她甚至抢过对方手中的缰绳,直接拉转马头往北。
“你要作甚?”
被半推着上马车的洛怀珠,不好在街上闹僵,只能顺着她的力度钻进马车里。
云舒将两边细竹帘子往下一拉,盖住茜色轻纱,让马车陷入一片黑暗之中,只剩下晚风吹开帘子的一线微光。
“我要做甚?”云舒嗤笑起来,抬脚踩住座板把人困在马车一角,“防你逃跑。”
洛怀珠无奈捏捏鼻根,坐在角落里仰头看她:“我不跑。”
“不跑最好,但我现在不信你。”云舒脚尖抵住车厢壁,一丝缝隙都不给对方留。
她自己则是斜靠在一边,抱臂死死盯着黑暗中也偶有流光晃动的那双眼。
这一次,对方休想将她抛下,自己一个人承受。
洛怀珠试图和她讲点道理:“圣上惯来猜忌心重,你这般作为,要是让他误会你想拉拢墨兰先生,岂不糟糕?”
以即墨兰的名声来讲,敬,而远之,才是不惹帝心猜忌最好的办法。
平阳大长公主和云舒郡主都是有封邑有私兵的人,要不是举家都在京城,又没有儿子出生,恐怕唐匡民就不只是推恩收权,而是要找借口将他们斩了。
饶是如此,他也不是没有在物色合理的时机。
“少用那一套诓骗我。”云舒才不上当,“唐匡民看不惯我们公主府,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,他为了自己仁君明君的外皮,在没有揪到我们祸民害国的证据前,不会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