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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已帮你整理了一些,忙完吃过夕食再回去吧。”他捏着杯子转了转,“要不就说,我想你想得病了,你要回来侍疾几日如何?”
洛怀珠推开连接堂屋的窗牖,点头:“不错,这主意好。”
没等即墨兰捋明白人情世故的事儿,她便继续:“管保有半个京城的人求见,同我叙话,细问你的近况如何。”
对方好像总是对自己的影响力,没有半点自知之明。
白长那聪明脑袋。
即墨兰拉脸,闷闷给自己再斟上一杯茶。
他盯着袅袅水雾,举起来喝完,下榻穿鞋。
罢了罢了,动动脑子。
他拖着椅子坐到洛怀珠对面,伸手抢过她要筛选的暗报:“我来过第一遍,给你分好主次序,你看后头紧要的事务。”
那些他都分好了,保管没错,不会耽误事儿。
洛怀珠知道即墨兰素来厌恶这些事情,得了便宜便讨巧,奉上乖巧笑容讨他开心。
“多谢舅舅,三娘就知道舅舅待我最好了。”
即墨兰挑眉道:“现在不是阿浮最好,你那群旧友最好了?”
“谁说的?舅舅最好。”洛怀珠手指跨过笔山,捏住他的袖子摇了摇,道,“舅舅世间第一好。”
即墨兰拿着信件,习惯要拍一下她的手背,见她伸出的是受伤的手,只好收回来,拆开过目。
“就会哄我。”
洛怀珠见对方压不住的笑意,就知道人算是哄好了。
她也垂眸一笑,开始处理事务。
小报的事情步上正轨后,只要注意躲开有心人查探,便没有问题,报上要载的内容,他们已细细斟酌过多次,更有信得过的人把关。
惠民书坊明面暗里都和舆情暗流网分开,大家各行其是,互不关联,就算牵扯上也查不到小报头上去。
轻翰烟华有张伯在,就更加不用担心了。
只不过……
“北方外族怎会在这种时候有异动?”洛怀珠拿着北地送来的情报,全部摊在一起斟酌。
即墨兰又送上两封:“前两日新来的。”
洛怀珠接过,摆在一起。
“关外最紧张的时候,一般都是冬日前,自太祖皇帝伊始,定下‘万国可朝’的规矩,胡人亦可在我大乾科举做官,这等劫掠的行径已有收敛,多是在榷场互市。”
虽说,太祖此等安排,有当年定下江山,兵力疲倦,需要休养生息而暂缓的意思。等到高祖时,大乾缓过气来,便强兵扫平北地,一并纳入他们大乾版图中。
尽管如此,被打下的小国,依旧可以入朝做官,榷场也没废弃掉。
“难道粟末靺鞨和黑水靺鞨两族,怀疑圣上也有出兵的意思,所以打算试探一二?”
不像。
洛怀珠往后靠在椅子里,伸手托肘,捻着脖子上的红绳思索起来。
如果她是靺鞨人,她为什么要在春夏交际这种奇怪的时候,数次在两国边界训兵,差点儿越界,又被营州驻军赶回。
“营州那个谁……”
即墨兰道:“营州都督,李定州。”
“春汛出问题时,谢景明北上营州,似乎见过这位李都督。”洛怀珠思忖着,要不找谢景明问问。
她手指在桌上弹跳,斟酌靺鞨、营州、李都督和训兵之间的关系。
即墨兰看着她跳动的手指,侧身靠过去,盯着她的侧脸道:“你好像挺开心。”
洛怀珠睨着仙鹤灵芝窗棂的眸子一定,从窗外墙角的巨石和凤尾竹上滑回手中信封上。
“有吗?”她抬眸对上即墨兰似笑非笑的促狭表情,视线下垂,轻咳一声,“你看错了,大乾有乱,身为居住一方的老百姓,我有什么好高兴的。”
“哦——”即墨兰拖长声音,意有所指,“那就是为别的事情高兴咯?”
他不通人情世故,又不是没有感情,能看不懂么。
洛怀珠瞥他手中茶盏高的信件:“别想闲聊,赶紧把事情处理完,我还想吃上一口热饭。”
“哦——”即墨兰的声音更意味深长了,“有人居然会惦记吃饭的事情。”
六年了,除了头一年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被他强迫喂米粥以外,哪一年这个人不是被催着吃饭,才肯放下手中事情,短暂眷顾桌上饭菜。
他都要替阿浮她们的好厨艺喊冤枉。
洛怀珠真是拿他没办法:“是是是,我是高兴,我嗅到了其中的蹊跷,觉得大有文章,或许对我们的计划有莫大帮助。”
即墨兰还是怀疑看他,似笑非笑。
洛怀珠推他:“快干正事儿,把暗报全部处理好,才准吃饭。”
老不正经。
这顿饭,还是拖到酉时才开始。
洛怀珠要走时,即墨兰还在挣扎:“就不能留两天,对外说我对你思念甚重,不舍放人也行。”
他不在重那点子面子名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