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(第2/3 页)

道：“只怕就你看的出，我除了被淬一脸冰，真是什么都没看出来。”

&esp;&esp;明明是一句讥讽，兰殊却暗自欣喜了许久，以为自己会成为这个世上，最能理解他的人。

&esp;&esp;可后来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她渐渐低眉顺眼，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。

&esp;&esp;今时今日，当兰殊再度凝起他那双深邃的眸眼，才发现自己一眼看透的能力，一点儿也没变。

&esp;&esp;他分明就是觉得自己凶险难料，才在这儿糊弄她。

&esp;&esp;如今的她，不论秦陌有没有记起一切，她都已经开始相信，他不是那样的人。

&esp;&esp;直到这一刻，兰殊才意识到，当她重拾了他们之间缺失的那份信任，记忆不再是最重要的依据，他的眼睛，总会在她面前，暴露自己的内心。

&esp;&esp;兰殊一副看破的睥睨神色，秦陌没法，只好坦白道：“不见你，是怕见得多了，会忍不住想把你一起捆走。但我要去的地方不安全，我舍不得你跟我吃苦。”

&esp;&esp;兰殊吐了吐舌头，“说得我就会乐意去似的。”

&esp;&esp;“嗯，我只是怕我乐意。”

&esp;&esp;秦陌若无其事地笑了声，笑完后，望着那顺着水流飘远的白灯，慎重道：“要跑趁现在，等我回来，你可就没机会了。”

&esp;&esp;他眼底含满了戏谑的笑意，这话却透着一丝真心。

&esp;&esp;兰殊轻哼道：“我自会把握机会，用不着你操心。”

&esp;&esp;秦陌建议道：“不求富贵，但求安稳。”

&esp;&esp;兰殊见他这么认真，冷笑揶揄道：“我选夫君你还要求这么多，若真相中了，届时要给你发喜帖吗？”

&esp;&esp;秦陌僵了下，瞳仁中心深处，隐藏着无尽的苦涩，最终还是应了声好。

&esp;&esp;这一句好，待兰殊反应过来，一颗心瞬间宛若被人揪了下，周身的血气有些发凉。

&esp;&esp;可她这么问，又该期盼他回答什么。

&esp;&esp;便是不好，那一个不知猴年马月的“等”字，兰殊也知他说不出。

&esp;&esp;她亦无法去干扰他北伐的决心。

&esp;&esp;只是那一刻心口的凉意，叫她一时之间，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。

&esp;&esp;秦陌已经站起了身，柔声问道：“后日，可以来城门，送我出征吗？”

&esp;&esp;兰殊抬起眸，秦陌的目光，正看向了河岸尽头。

&esp;&esp;护城河在屹立千年的古城墙下流过，那星星点点的河灯，盘旋在城墙底下，犹如守护它的那些军魂，转世之前，辗转回到人间，再望了它一眼。

&esp;&esp;--

&esp;&esp;翌日，兰殊捏着鼻子迈进了和尚遍地的相国寺，点下了一盏祈福大周将士凯旋的长明灯。

&esp;&esp;入夜，兰殊站在橱柜前，翻出了自己新裁的狐裘披风。

&esp;&esp;前世，两次出征，她都给他做了保暖的披风。

&esp;&esp;这一世，她原以为轮不到她再操这份心，可真到了这一刻，竟还是一针也没落下。

&esp;&esp;兰殊能够理解秦陌心中的顾虑，这辈子，那么多事发生了变化，即便上一世打过一仗，这一次，他也没法去打包票能赢。

&esp;&esp;需知骄兵必败，他的谨慎是应该的。

&esp;&esp;兰殊将披风叠好，明日一早，给他饯行正好送上。

&esp;&esp;军队天不亮便将启程，兰殊早早睡下，省得明早精神不好，叫人瞧着担心。

&esp;&esp;烛火一熄，引来漫漫长夜。

&esp;&esp;也不知是不是心里记挂着起早床，她只做了个短暂的梦。

&esp;&esp;梦的一开头，却是她穿过洛川王府花团锦簇的后院，遇到了上一世的自己，蹲在水池边洗手。

&esp;&esp;她从未亲自动过手，可素白的双手，此时却仿佛沾满了仇人的血迹，怎么蹭也蹭不掉，望着池中黯然失色的自己，那一张年轻不经事的面容，不自觉落下泪来。

&esp;&esp;“怎么就是洗不掉呢？”

&esp;&esp;“回不去了，再也回不去了”

&esp;&esp;她终究成了一个杀人凶手，再也不是什么单纯明媚的崔家二姑娘了。

&esp;&esp;兰殊看着心疼，不由上前握住了她，擦拭着女孩眼角的勒痕，“没事了，已经没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