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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人说。”
郑湘的眼睛微微睁大,双手捂住嘴巴,点头又摇头,声音从指缝中透过去:“让金珠到外面台阶上给我们守门。”
姜榕煞有其事地点头,道:“让梁忠也出去守门。”
说完,姜榕还真这样吩咐了,郑湘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,才催促道:“你们怎么打仗?”
祖母绿宝石在舆图上荧光闪闪,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,捅进了北虏的营帐。
“……我兵分三路,中路直接冲进北虏的大营,左翼包抄,留个小口子……”
“我知道这叫……叫穷寇莫追,不对,做人留一线?”
“围师必阙。”
“对对对,就是这个。”
“然后让率军去追,还有你说的那个叫穷寇莫追……”
……
郑湘听着眼睛发亮,信心满满,坚定地道:“北虏都是野蛮人,哪有你足智多谋,咱们一定会赢的。”
“咱们会赢的。”姜榕用完祖母绿发簪,顺手插在自己头上,将舆图卷起来,笑嘻嘻道:“那我厉害不厉害?”
“你的计谋这样厉害,”郑湘抚掌赞道:“梁国公一定会杀得北虏片甲不留。”
姜榕心一痛,那是颗回旋镖飞回来扎到自己的心上。
他刚才说的是若自己领军北征,要如何与北虏作战,但他身为皇帝且国家初立不宜亲征,便点了英勇善战的梁国公。
战场形势瞬息万变,姜榕根本不会给梁国公弄什么玩笑似的锦囊妙计,完全任凭梁国公发挥,只要能赢。
然而,等战场捷报传来,在湘湘眼里,这算是他的功劳呢,还算是梁国公的功劳呢?
姜榕在郑湘崇拜的眼神中差点把自己弄迷糊了。
郑湘兴奋完,随后嗔了一眼姜榕,道:“你不说,谁知道你厉害?”
说完还叹了口气:“早知道你这么厉害,我下午都白担心了。”
“我从一介布衣当了皇帝,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厉害?”
姜榕说这话时,正将舆图放到桌子上,小小的烛光将他的身子照得高高大大,填满了半间屋子。
门口的几案上连同案上的盆景,仿佛是隐藏在黑暗中共同作恶的狼与狈。
郑湘撇过去,似乎哆嗦了一下,她才不会怕这些纸老虎呢。
白皙的手指轻轻一勾,脸上的笑容是甜蜜的饵料,自有傻乎乎的鱼儿上钩。
姜榕上了床,为她解发盖被。郑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,笑嗔道:“你看现在嘛,我就不觉得你厉害,只觉得身边是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。”
砰!
姜榕的心中炸开了烟花,抱着郑湘,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。
像他们这种人,遇到美好的人,总会患得患失地想:如果我没有权势,她会喜欢我吗?如果我没钱,她会喜欢我吗?
郑湘就给了姜榕似乎“肯定”的回答:在她的眼中,姜榕不是至高无上的皇帝,不是英勇善战的将军,而是知冷知热的知心人。
姜榕简直要高兴飞了。
预知战事顺利的郑湘又恢复了吃喝玩乐,双陆、叶子牌、投壶、游湖、看戏……周围的人都奉承她,取悦她,她快乐极了。
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快,眨眼间一月之期就要到了。
郑湘面临着要不要回的难题。现在孩子约莫六七个月,回去不易。
暖坞内,陆凤仪和女儿提到这个问题。
“当然走啦,不走,要在这里过年吗?”郑湘理所当然道。
陆凤仪眉头微皱,面有难色,道:“就怕生在路上了。”
郑湘喝完一盏秋梨羹,摇头道:“陛下要回去过年,我要是留在这里生产,至少要等半年再回去。半年啊,我可等不来。”
说罢,郑湘低头看着刚才还在伸展手脚的小孩,道:“这小崽子皮得很,早不说晚不说,偏偏路上诊出来了,等她出来,一定要打她屁股,女娃娃也不行。”
陆凤仪阻止道:“你别吓他,他已经知道好坏了。”
母女商议无果,问题推给了姜榕。
姜榕现在十分为难,他与群臣百工必定要回去,这么多人若再呆些日子,只怕晋阳供不起口粮。
但是若让郑湘母子留在晋阳行宫,他的眼中泛起了深深的恐惧和担忧。
生产是女子的鬼门关,若发生不测,便是天人永隔。每每想到这里,他都恨不得将郑湘绑在身上,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开。
但是,他也怕因为一己之私,导致湘湘因路途劳累而难产丧命。
于是压力到了太医身上。
太医们会诊,反复讨论,得出淑妃可以随车队出发的结论。
郑湘高兴道:“我就说我身体好,你们还不信,肯定能平平安安回家。”
“回家”这两字温暖了姜榕忐忑的心。
于是,多少人来,多少人回去,一个也没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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