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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片山林堪称杀人埋尸的好地点,能做肥料养护漫山花草倒也算桩美事。
浓荫下一条约两米长的白唇竹叶青,被箭矢贯穿了七寸,勾缠住一段枝梢的后半截蛇身,软软垂耷着,蛇瞳圆睁,余存的阴翳戾气悚然骇人,一对毒尖牙淌着涎液,即便没了生息依旧凶态可怖。
“好箭法。”
展灼华不吝夸赞,哪怕明知适才的箭矢是带来针对他的杀机,照旧面不改色,对于一个郎君来说在女子面前适当彰显胆量气魄,往往可以增加好感。
紫瑜抬着下颚,神情傲慢,瞟他一眼,“不妨来场比试,比比谁更厉害,以获得猎物的多少计输赢,输者以洗马厩所有的马为惩,可敢应承?”
“吾还是怜香惜玉的。”展灼华驭马上前,抚摸马儿的鬃毛,笑了笑:“届时,吾在旁为汝鼓劲助威。”
“好啊,到时候见真章,看谁笑到最后。”紫瑜反唇相讥完便扬鞭疾驰而去,马蹄嘚嘚溅尘,呛得后面的他捶胸咳嗽,漫天尘烟外含笑的嗓音在风中遥遥传来:“今日心情好,首箭猎物聊赠君。”
展灼华连‘呸’数声,吐掉满嘴尘土,愤怒咆哮:“敬谢不敏!”
伏月烦暑,流金铄石,转眼已是晌午,穹顶骄阳似火,燥热暑气比浊酒入喉的滋味更浓烈。
临近水岸的一片树荫凉,较之外面凉快不少,无疑是避暑纳凉的好地方——
棕褐色的貉子睁开惺忪睡眼,袒着挂满肥膘的浑圆肚腩,抖了抖两只小耳朵,颈边堆叠的肉褶跟着一颤,张口打了个哈欠,乌溜溜的瞳眸霎时汇涌雾汽,迷迷瞪瞪翻了个身,缓缓蜷伏成团毛球。
那厢,扒开青篙草搜寻猎物踪迹的紫瑜凑巧碰见这幕,一瞬看直了眼,不禁咂舌。
这货真懒真肥!
妙目徘徊在它那油亮且厚密的皮毛上,闪过惊喜之色,倘经绣娘巧手定能缝制件四合云纹貉皮云肩,冬季御寒保暖最好不过。
她抽出匕首,正思量下刀剥皮的力度,弄出的响动意外惊醒了貉子,眉心一皱,抓紧了匕首,凛然杀机蓄势待发。
陌生人的来临使肥貉睖睖睁睁好一会儿,连滚带爬将将站直,主动扬了脸儿拱拱她的腿,撅屁股晃荡着尾巴,胖爪儿揪住截衣角像孩童撒娇般仰首咿呀叫唤,两只明亮的眼睛闪动着细碎光泽。
未及从肥貉罕见亲人的震惊中回神,紫瑜再度惊愕,哆嗦着嘴角,咬紧牙关。
肥貉抬了胖爪拢到鼻子下擤了一串晶莹的鼻涕,就势蹭上衣角揩净爪缝黏的泥巴尘土,竟是把赭色胡服的下摆当做抹布,弄污了一团脏兮兮的痕迹。
是可忍,孰不可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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胖墩儿
当下的情景与展灼华毁她衣裳的情景如出一辙。
肥貉同展灼华都一样可恶,紫瑜的脸布满愠色,越想越气,心态逐渐失衡。
不免将她对展灼华积蓄的怨气全部转移到肥貉身上,两手捞起它,飙起嗓门大吼:“敢毁爷的衣裳,信不信爷剥了你的皮制裘!”言讫,扬起一抹阴森冷笑,扽着肥貉子的后颈皮锁了喉。
在晴好阳光的照耀之下,胖墩儿的一身皮毛愈发油亮水滑,察觉紫瑜露骨的眼光,乱蹬着粗腿挣扎,黝黑的圆眸露出伤心欲绝之意,偏了脑袋,举爪擦拭眼尾泪光,尖嘴垫着脖颈间堆叠的肉褶子,喉咙里挤出细弱呜咽。
“再哭就宰了你当佐酒菜。”
“嘤嘤……”
“闭嘴!”
“嘤嘤嘤……”
“吓你一吓而已,哭什么啊?”
“嘤嘤嘤嘤……”
“乖貉,别哭啦。”
胖墩儿眨了眨湿漉漉的眼,憋回泪珠子,奋力扑入美人怀。
这厮居然通了人性,听得明白她说话,实属世间罕见,宰杀剥皮的话难免可惜,浑不如带回府豢养着,寒冬腊月不必燃炭烧火,揽只肥貉挡风取暖,兼可解个闷子。
蹙眉揉一揉险些压塌的老腰,紫瑜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,搂着沉手的胖墩儿,重重弹了下它敦实的屁股,忍住想丢杂物的冲动,疾步走向溪涧。
自幽篁曲径行至潺潺溪涧旁,凉爽水汽扑面,紫瑜放下胖墩儿,松快了手,抹去一额的热汗,抱着它与捂个火炉子无异,一身的绒毛肉肉乎乎,间或当个枕头垫着小憩才叫个舒适。
饮饱溪水的骏驹炽玉骢乍见主人归来,欢快昂脖嘶鸣一声,鬃毛随着飞奔而来的速度飘荡出俊美的弧度,刨了刨蹄子,头颅低垂,四蹄微弯曲呈半蹲姿势,主动把背上所驮的囊袋安稳撂下。
紫瑜戴好羊皮手套抽开捆扎囊袋的麻绳,翻捡起上午的猎获成果,一只赤麂、一只白鹭、三只野兔、四只鹌鹑拢共猎了九只猎物,收获的猎物远远不够。
旁侧的胖墩儿偏爱凑热闹,后肢高踮,前肢紧扒囊袋,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儿朝里抻,眼巴巴去瞅。
可怜它初初立稳便被伸出的马腿绊摔,很不幸糊了一脸